杭州滨江是个好地方。据说,那里有着"九曲来水"之称的上等风水。
江畔,网易的总部正对着阿里总部,含情脉脉地对视了很多年。
阿里的建筑用了大量的橙色,高大、透亮、宽敞,园内随处可见巨幅的海报上,“改变世界”赫然醒目,热血、激情,满怀理想和活力。
而网易总部,全都是深色的建筑,棱角锋利,建筑之间间隔很小,体现出非常内敛但却又特立独行的风格。
据说,丁磊在杭州研究院看到对面楼的阿里,憨憨的笑道:
过两年,对面那个白色鸟巢楼就会很难看了。而咱的深棕色楼,10年雨水冲刷都不变。
一
按照马云的性格,当然不会过于在意楼的外立面配色,反正白色鸟巢就算被泥石流染成屎黄色,它也还是鸟巢。
阿里和网易的建筑风格,就如同马云和丁磊的性格:
一个务虚,一个务实。
当年网易上市后,总部搬到了北京。作为最早进驻清华科技园的企业之一,业主为了表示感谢,决定无偿赠送楼顶LOGO位置给网易,给他挂牌“网易”。
但是丁磊谢绝了这番美意,理由是网易是一家低调的企业,不需要如此张扬。
一年后,业主把LOGO位置送给了微软。当丁磊看到微软的挂牌,恰好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旁边的搜狐大楼,据说气得拍大腿后悔不及。因为他无端失去了一个俯视同行的机会。
更惨的是,由于网易办公楼没挂LOGO,所以丁磊每次打车去公司都只能说:
师傅麻烦去搜狐大厦旁边的那栋楼…...
有了这次教训,近视眼的丁磊开始变得高瞻远瞩。
当网易杭研院办公楼建成之后,丁磊配备了一个专门的停车楼,1500个车位。而旁边的阿里巴巴只有500个车位,所以阿里的行政去网易谈判,希望能租给他们一些车位,缓解一下他们的停车压力。
据说丁磊知道这事之后,非常兴奋,大笑道:
马云,你看你没有高瞻远瞩吧?哈哈哈哈......
杠铃般的笑声,像个身价千亿的孩子。
二
中国传统文化里,邻里文化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比如耳熟能详的:
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
邻居之间的纠葛往往也是最频繁的。同样植根杭州,同为互联网行业巨头,马云和丁磊是近邻,公司总部也对门。然而这对门之间的距离,是马云和丁磊多年的爱恨情仇。
与其说两家门当户对,不如说是分庭抗礼更确切。王不见王,在这对门之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从中国互联网发展的早期开始,就有二位大佬恩怨情仇的传闻。
远的有丁磊在新世纪初eBay与淘宝的广告大战中反水,站了eBay的队;近有前年丁磊在菜鸟顺丰互掐之中公开声援顺丰,更不论几届世界互联网大会的最大八卦——丁磊的乌镇饭局办了几年,从不见马云的影子。
而扮演网易最大敌人的马化腾,反而出现在饭局上。
十几年了,丁磊和马云见证了彼此的腾飞与沉寂,也见证了彼此首富身份的对调。但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好像从来没有改善过。
其实,马云和丁磊并非天敌,他们也有过蜜月期。
2001年9月10日,马云在杭州举办了一场互联网行业的“华山论剑”——西湖论剑,由金庸坐镇主持,前来赴会的有新浪的王志东、搜狐的张朝阳、网易的丁磊、8848的王峻涛等大佬。再往后几届,马化腾也来过。
2006年,金庸为一座位于西湖边上,名为“江南会”的宅子题字。8个意气相投的“江南侠客”在这座以原先贤堂旧址及周遭6间房子作为“江南会”的根据地。
这8个人中,有金庸的唯粉马云,有盛大集团的陈天桥,还有网易的丁磊。据说每个江南会会员都拥有一块“江湖令”。他们定下规矩:
若遇非常难事,只要发出“江湖令”,八位发起人无论身在何地,均亲自赶来出手相助。
如果当时丁磊不加入,恐怕“江南会”就成了现代版的“江南七怪”了。
同为浙商,马云刚做淘宝时,两人如漆似胶,今天网易帮阿里除除负面,明天阿里帮网易拉个采访。
仔细对比下,你会发现马云和丁磊其实有很多共同点。
都是浙江佬,都长得像实力派,都曾当过中国首富,都住在杭州,都出过歌曲,都喜欢金庸......这些无一不说明他们是同道中人,甚至喜欢同一个调调。
丁磊做出了网易云音乐,马云收购了虾米音乐。如果说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那马云和丁磊的梦想大概都是当一个歌手。
曾经,跑调的丁磊和林志玲共唱了一首《带我飞》;高调的马云不甘示弱,五年后和王菲同唱《风清扬》。
只是听完两首曲子,你狗哥只记住了志玲姐姐和王菲。
三
其实回过头来看,马丁俩人之间的恩怨真不算大事。
狗哥的好友大马说:
金钱是检验感情的唯一标准。
这个标准,男女之间是这样,女人之间也是这样,男人之间更是这样。
马云和丁磊,曾经的两个中国首富,最不缺钱的两个男人,早年却因为钱导致关系破裂了。
2003年6月,eBay完成对易趣网的收购后,开始把美国的商业模式大规模复制到中国,占据90%市场份额的eBay似乎无人能敌。
在马云的主持下,一支“敢死队”正在进行封闭式地开发。很快,为了避免eBay统一C2C后蚕食阿里巴巴的B2B市场,与eBay直接竞争的淘宝网开始与其火拼。
除了淘宝的免费策略和营销努力,马云那场漂亮的公关战,依然令人印象深刻。
公关是马云的强项,他擅长高举高打。对战eBay时,马云像土狼,紧咬竞争对手软肋。他用舆论攻心,主张“人小梦想大”,将淘宝直接对标强大的eBay,把自己定义为eBay的唯一竞争者,反客为主,称是“淘宝给eBay的最后通牒”。
最有趣的一点是,淘宝直接与eBay短兵相接,在eBay的办公楼对面树立起自己的广告牌,并放狠话说:
鲨鱼在长江里是打不过鳄鱼的。
淘宝甚至派了专人监控各大网络论坛,就是为了发动一场“市场公关战”,刺激网民尝试淘宝的免费服务。
2005年淘宝易趣大战,彼时的淘宝才成立两年多的时间,实力根本比不过易趣,遭到易趣的广告封杀。在这样的情况下,马云动用自己各方面的关系给各大门户打招呼,希望他们可以接受淘宝的广告,包括丁磊在内的各大门户的老板也都答应了。
眼看马云和丁磊就要同穿一条裤子了,易趣得知此事后,告诉各大门户,广告价格翻倍,但条件是不得接受淘宝的广告。结果网易的丁磊第一个反悔了,已经伸进了马云裤管里的前脚立刻收了回去,接受了易趣的广告。
同穿一条裤子的好梦就这么碎了,马云裤子的拉链还被丁磊扯坏了。于是,二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2011年,圈内人应该都听说过的支付宝VIE事件,当时迫于阿里巴巴和支付宝未来发展的需要,将支付宝的所有权转让给了一家内资企业,这让马云背负了巨大的骂名。就在他希望国内媒体能放过自己的时候,网易却把关于支付宝VIE事件的新闻放到了首页banner上。
当时马云杀未央猪的心都有了。这点你狗哥深有体会。记得你狗哥本命年第一次穿红内裤的时候,被班上同学胖子好死不死的看到了,然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无耻的扯下你狗哥的外裤,还大喊大家来围观:
快来看啊,穿红内裤的男人见过木有?
然后就是漫长的冰封期。
两人的关系冷到什么程度?丁磊高调请互联网同仁吃自家养的黑猪肉,互联网两巨头之一的马云却从没吃到过。
问题来了,丁磊为什么要养猪?
据唐骏说,是因为2009年丁磊在重庆吃火锅被一份猪血倒了胃口,回去就搞了个养猪场,拿神户牛的标准来养猪。坐马桶,听音乐,住公寓,不吃药,全程无臭气,每猪每舍,营养师配餐,还种了片树林给猪跑步锻炼......丁磊对自家的猪真是没话说,不过话说回来,由此可见,丁磊在养胖自己方面,丝毫不逊色于养猪。
互联网大佬丁磊摸索了一条新型养猪模式,但他不知道的是,靠猪发家的富豪侯建芳却想转型互联网。
7年后,网易猪肉终于上市,并且首次上市拍卖就拍出超10万元的天价。
雷军很识时务的说:
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
丁磊不会飞,也不擅长造风口,听到这话高兴得睡不着觉,于是出现在互联网大会饭桌上,除了风口上的未央猪,还有雷军。
紧接着,对门的马云却说:
风过去了,摔死的都是猪。
后来的事情想必你听说了,连续几届互联网大会丁磊邀请了半个互联网圈的人吃猪肉,唯独没有马云。
如果大家留意,会发现马云和丁磊都喜欢把自己比作鳄鱼。不同于马云的口若悬河,凭口水就能把鳄鱼养活,丁磊是一只没什么存在感的鳄鱼,但这并不妨碍他作为一只鳄鱼的尊严,因为他说:
别把不吭声的鳄鱼当壁虎。
四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几届互联网大会,马云都没有吃到丁磊的黑猪肉。时隔几年后,马云却买下了丁磊的心头肉。
2019年9月6日,“阿里20亿美金收购网易考拉,领投网易云音乐7亿美元融资”的消息刷屏社交圈。
两个杭州企业最终紧密团结在一起,阿里巴巴成了网易考拉的新“爸爸”。而考拉并入阿里的动物系APP矩阵竟莫名地合理。
有网友问网易这次卖掉的为啥是考拉,而不是严选?答案是:
因为阿里是个动物园。
从8月13日曝出这桩交易以来,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网易最初给出不予置评的回应,随后传出网易不满交易细节被透露,丁磊亲自召开考拉高管会议否决交易。
然而在随后央视的《对话》节目中,丁磊与阿里CEO张勇又在西湖边互诉衷肠,丁老板的两句“两家好多员工是夫妻”和“阿里做很好的网易就不做了”,一下子令空气暧昧了起来。
最终这笔交易敲定在马云正式退休之前,马丁两位大佬这么多年的故事有了一个正能量的结尾,下一次乌镇的互联网大会,马云兴许能吃上味央猪了。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五
丁磊绝对是互联网大佬中的一股泥石流。
网易这家公司,有一个特别的地方,丁磊持股接近45%,基本相当于他的私人公司。而网易做的很多东西,基本都是出于丁磊的自我满足。
比如网易严选,大多数东西都是丁磊亲自选,亲自用。据说严选上有一个连裤袜爆款,一开始选一家意大利供应商。丁磊自己穿,也让家人一起试穿,发现可能是因为欧洲人体型和中国人的差异的原因,袜子穿上后会慢慢滑下来,他不满意,让团队再去找,跟日本公司的技师去商量,怎么生产适合亚洲人袜子,最后生产出现在严选上的这款袜子。
现在,丁磊一眼就能看出来女生身上的丝袜是80D还是180D。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网易的所有业务,底层逻辑都很像养猪。搞一个小猪仔,认真养,好好养,养大,摁住,放血,挣钱。完美闭环。有的猪长得很肥,可以吃很久,比如《梦幻西游》。而有的猪不怎么长肉,但看上去很可爱,养得也很快乐,比如网易公开课。
由于每一只猪都被认真饲养,因此在单对单的产品领域上,网易或许并不输给任何对手。
然而,在整体出征的路上,网易节节败退。
业内曾有人评价道,一直想不明白,丁磊为什么要去做电商而不去做头条和快手?因为网易的最强点:
游戏,是一个变现手段,需要的是渠道。
而有渠道的人,一定会反过来做游戏,到时候必然会给网易巨大的压力。
这个道理,丁磊不会想不明白,但他就是没有去做。
相应的,这些年里网易几乎从没做过什么长远的规划和布局,也没有听其提出过什么“使命”。
以腾讯为对照,丁磊和马化腾是一类人,都是技术出身,都喜欢钻研产品,而腾讯系社交产品的流量像一片海,给各个业务充足的灌溉和培育。海一般的流量涌入时,新产品验证的路径和成本会降到最低。
但网易这边,内部产品之间流量无法相互转化,产品之间的关系封闭而独立,用户能圈住,却留不住。
丁磊年少成名,32岁就做了首富。他与张朝阳、王志东并成为门户三剑客,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互联网风风雨雨,王志东早就销声匿迹,张朝阳也远离了互联网中心,唯有丁磊一直是经久不衰,将网易公司做的十分稳,坚持在前几名不掉队。
2017年12月底,乌镇互联网大会,网易的丁磊照例组了一桌饭局,但是众人皆知,丁磊已经扛不起这样的江湖地位。
意气风发的王兴和东哥提前离席,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要组一场跟如今的互联网格局匹配的饭局:
东兴局。
在2016年世界互联网大会上,网易CEO丁磊放出豪言,未来三到五年将网易考拉的市场规模扩大至500亿至1000亿,从而在电商领域“再造一个网易”。
如今三年过去了,丁磊的愿景还没落地,网易考拉却走到了待价而沽的境地。据说阿里、京东、苏宁、拼多多都曾向网易考拉伸出橄榄枝,其中阿里与拼多多意向明显,但最终胜出者为阿里。
有网友不理解,丁磊跟拼多多的黄峥不是朋友吗?而且丁磊跟马云不对付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按照丁磊的性格,当然是和更有钱的人做朋友,这点从来没变过。以前对eBay是这样,现在对阿里也是这样。
没有什么是一纸收购要约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提高交易对价。
六
其实马云和丁磊之间的共同点,比想象中要多的多。
比如都喜欢猪。
据说丁磊的未央猪皮薄肉厚卖相佳,悄然间,风口上的猪渐渐不如猪圈里的猪值钱了。
今年2月,阿里的马云老板也开始兴致勃勃地养猪了,养猪用了新科技,AI养猪,研发的ET大脑训练可使猪生产能力提高3倍,每只猪都在阿里云的监控之下。
2018年,往年例行的丁磊晚宴没了声音。至于和他晚宴分庭抗礼的东兴饭局,也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而缺少了一位刘姓主办人。
不过马云、丁磊、张朝阳、张平安四人在乌镇的一间咖啡馆门前偶遇,临时起意,来了一场河畔夜话金庸,也算是延续了饭局传统,而这也是马云首次参加“乌镇饭局”。
如今,两家人尽弃前嫌搞起了合作,也再度证明了一个商场上的真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网易卖考拉,看似割肉,却也是储备现金聚焦主业的合理战略选择。阿里投云音乐,也是看上网易在文娱上的实力和前景。
买考拉投音乐,是一个商业行为,但背后蕴含的更是阿里和网易基于各自长远发展利益的综合考量。
至此,BAT三家,除了借助QQ音乐、酷狗和酷我牢牢占据榜首的腾讯,阿里百度均已选择通过投资网易云音乐来与腾讯抗争。
不止网易云音乐。在考拉卖了以后,网易手里的几个大产品,除了严选和邮箱,游戏、云音乐、有道和新闻或多或少都算文娱业务,如今云音乐已经牵手阿里,其他产品还会远吗?
张勇6日也公开表示了:
希望未来在文化娱乐板块双方也能产生更多化学反应。
故事的结局,当然是丁磊扭捏的走入了马云的良夜,阿里和网易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不过对于近几年波澜不惊的中国互联网圈,这个结局有些乏味了。
大家想看到的,是厮杀,是暗斗,甚至互联网大佬的私生活秘史。
马云和丁磊的恩恩怨怨暂时画上了句号,明天不知道又是哪些大佬之间的故事。
只是,主角永远再换,金钱永远不眠。(来源:证金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