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桥达也慌张地打开门之后,看到门外站着四名身穿制服的警察。
「你是市桥达也对吧,你认识林赛?霍克吗?」为首的一名警察从怀中拿出警察手账,向着市桥达也亮了一下,然后就低头翻开本子准备做记录。而在他周围的另外三名警察,分别打量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市桥达也,同时向屋子中张望着。
听到了林赛的名字,市桥达也感觉一瞬间时间几乎停止了,意识到了自己在劫难逃。就这样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吗?市桥达也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而是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反应。
他用力推开门,从警察们身边的缝隙钻过去,拔腿就跑。
在场的所有警察都惊呆了:犯罪嫌疑人如果被警方这样堵在屋里的话,要么选择矢口抵赖,要么立刻将门关上,从窗户逃走。而像市桥达也这样选择直接正面突破的,恐怕在这些警察的搜查经历中,还是头一次。因为警方尚未确认林赛的安危,于是只好由两名警察追赶逃跑的市桥达也,另外两名进屋检查。
达也从屋中跑到走廊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去坐电梯 —— 直觉告诉他,肯定还有警察守在一层的电梯口处。他选择了向电梯的相反方向逃走,跑向了公寓大楼外面的消防梯。
果不其然,为了防止嫌疑人突然逃跑,当天前往市桥达也家进行搜查的警察中,确实有三名警察还守在一楼。看到达也利用消防梯逃跑,负责追赶他的两名警察立即用无线电通知了在楼下电梯处把守着的同事,让他们赶快去楼外截住逃走的达也。
在中学和高中时期一直是长跑选手的市桥达也,很快便将追赶他的两名警察甩在了身后,当他顺着消防楼梯从四层下到二层时,却看到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察急匆匆地从楼外绕过来,已经顺着梯子爬了上来。于是,他当机立断,从二层的扶手处翻到了梯子外面,跳了下去。落地后就势一滚,市桥达也便从7名警察的围堵中,顺利地逃脱了。
看到市桥达也逃走,在场的几名警察迅速通知了行德警署,要求在附近的行德、妙典、南行德三个地铁站加派警力,搜索可能会利用地铁逃走的市桥达也。同时,进入屋中的警察们也有了重大的发现。
接到报案时,警方曾经查阅了市桥达也的相关记录。根据警方档案显示,他从未有过任何的违法行为,更谈不上暴力犯罪记录,因此警方最初判断可能是一起常见的非法拘禁。负责上门调查的警察也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起杀人案,因此在敲门时也是本着「稳住犯罪嫌疑人,先搞清受害者林赛的下落」的目的的。看到市桥达也如此慌张地逃走,警方意识到事件可能已经相当严重,因此立即进屋开始搜索林赛的下落。
在大门口,警方看到了一双女式的黑色中筒靴,前方走廊的地面上还散落着被剪开的羊毛衫、衬衫、裙子等女性衣物。在进入卧室之后,警方找到了一件沾有血迹的女式胸衣,地面上堆放着几个垃圾袋,然而唯独没有林赛的影子。警察们走进浴室,发现原本放置着浴缸的地方空空如也,感觉到奇怪的他们四处寻找,才发现浴缸出现在了阳台上,并且已经栽上了一颗小树。
就算是再怎么喜欢园艺,用浴缸来养花种树,也是非常奇怪的行为。年长的一名警察看到这个情形,便伸手按了按浴缸中的土,发现土质十分松软 —— 这说明这些土是刚刚才放进浴缸的。他尝试着用手刨开表面的土层,却看到一截人腿从土下面露了出来,在青白色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恐怖。
搜查一课的刑警们和法医迅速赶到了这间公寓,开始了更加详细的现场勘查。从这间公寓中,警方在地板、墙壁上都发现了与林赛血液相符的血迹,同时在林赛的衣服和地板、毛巾上,也分析出了相同的尿液成分,证明林赛确实出现了失禁的情况。在林赛的毛衣和内衣上都有用剪刀剪开的痕迹,毛衣是从袖子部分纵向剪开的。
除此之外,警方从市桥达也的公寓中找到了三卷胶带,其中一卷已经被用掉了80%的程度。在屋中的垃圾袋中,有13块被揉成一团的胶带,上面发现了林赛的头发和汗毛。垃圾袋中还有一个安全套和两个已经打开的包装袋,在安全套内测找到的体液标本与市桥达也的血型一致,而从安全套外侧警方也找到了符合林赛DNA的皮肤细胞。
在另一个垃圾袋中,有大量被剪下来的林赛的头发。警方推测是市桥达也在行凶后掩埋尸体时,因为浴缸并不大,担心林赛的长发会露出来,于是用剪刀剪掉了她的头发。在厨房的桌上,摆放着林赛常用的蓝色手包,包中有她的手机和钱包,钱包中的外国人登陆证(相当于外国人的身份证)确系林赛本人所有。
市桥达也的外套、运动鞋都还在家中,车钥匙也放在桌子上。据警方推测,由于逃跑时相当仓促,市桥达也随身应当只携带有少量现金,以及手机和公寓的钥匙等物品。
在阳台上的浴缸底部,警方发现了一丝不挂的林赛的尸体。
市桥达也从公寓中逃脱后,料想到警方肯定会在地铁站附近加强盘查,于是他利用自己擅于长跑的特点迅速跑向了江户川的河岸。那里较为偏僻,到了晚上很少有行人经过。由于是从家中急匆匆地逃走的,市桥达也发现自己在家中穿的袜子和拖鞋早已在逃跑途中不知去向,外套也忘了穿,裤兜里的钱包中,只有8万多日元的现金。这个样子走上街头的话,势必会引起行人的怀疑。于是他找到了一处垃圾堆放处,从垃圾堆中翻出了一件帽衫外套,还给自己找到了一双运动鞋。
顺着河岸走着,他突然发现了一个投币电话亭。此刻,达也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因为自己的车钥匙忘在家中了,他想要去向女友借车逃走。然而,想到如果提出借车的话,自己肯定要跟女友解释发生过的一切,市桥达也暗下决心,干脆骗她一起走,然后两个人找个地方自杀算了。
他鼓起勇气,拨通了女朋友的电话。然而,在跟女朋友聊上几句之后,一种恐惧感突然涌上了市桥达也的心头:如果她已经被警方控制了,那么我去找她借车,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是的,这种多疑的情绪几乎贯穿了市桥达也畏罪潜逃的这31个月。在这短时间里,他不敢与人交谈,不敢与人亲密接触,更忌讳他人打听关于自己的一切。想到这里,市桥达也找了个借口,匆匆挂上了电话。
也许是长期阅读犯罪小说的缘故,或者是他敏锐的直觉,市桥达也知道在当天晚上,一定是警方搜查密度的高峰,于是他干脆放弃了当晚逃窜到远方的念头,而是在河岸上找了个地方,静静地坐了一夜。
3月28日清晨,市桥达也从河岸的藏身处悄悄地走了出来,他刚刚爬上河堤,却远远地看到一辆黑白配色的警车从远方开了过来。达也赶紧蹲下身,躲在道理两侧的金属护板后,等着警车开远后才敢继续前行。在一处高架桥下,达也发现了一辆没上锁的自行车,于是他便骑着这辆捡来的自行车,沿着江户川,一直骑到了京成本线的江户川站。一路上他有意识地避开了大部分红绿灯、学校、便利店、加油站等等公共设施,因为他知道,在这些地方一般都设置有街道摄像头。
江户川站距离达也居住的行德站有9公里的距离,从行德过来要换乘两次,附近人口稠密,而且已经属于东京都的管辖范围,考虑到这些因素,此时警方并未将这里列为重点排查区域。达也将偷来的自行车放在了车站前的停车处后,便混进了早高峰上班的人群里,坐上了开往上野的列车。这也许就是市桥达也头脑的过人之处:他没有像大多数慌忙逃窜的罪犯一样,第一时间赶往人迹罕至的地区,而是有条不紊地利用着熙熙攘攘的人潮来掩盖自己的行踪。
这就是中国俗语中所谓的「灯下黑」。
确实如他所料,从昨天夜里千叶县警方便在行德附近的地铁站、通往周边地区的国道路口等处都部署了大量的警力,但并未将搜索范围扩大到周边的区域。而东京市此时并未发布通缉令,一切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从上野下车后,他换到了山手线上,在秋叶原下了车。
秋叶原无论何时,都像假日一般地热闹。市桥达也走进一家百货店,给自己购买了棒球帽、冲锋衣、运动鞋、书包、充电器、充电电池、雨衣、口罩等等物品,之后他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公厕,将衣服、鞋子和帽子换上,洗了洗脸,又沿着山手线走回了上野。在这里,他找到了上野公园旁的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从急诊室的器材间中,他找到了一些外科手术器具和一件白大褂,之后他便穿上白大褂,带着这些东西,走进了这间医院一层的残疾人用洗手间,将门反锁上。在这里,他要干一件闻所未闻的事情:
为自己做整容手术。
由于时间匆忙,市桥达也并没有找到任何的麻药,所以这些「手术」都是在非麻醉的情况下忍痛完成的:他先用剪刀将自己两侧的鼻翼上侧剪开,剪掉一部分多余的组织后,再用针线缝合起来,让鼻尖看起来小了许多;之后,他用剪刀剪掉了一部分下嘴唇,再将伤口缝合起来,为了让下嘴唇看起来薄一些;最后,他注意到自己眼睛下面的两颗痣,为了掩盖这一特征,他用手术刀将这两块皮肤彻底削掉。
然而,皮肤上的黑痣事实上要比他想象得深,所以尽管皮肤削掉了,但之后这两颗痣依然在他的脸上。
从这两张对比图可以看出,市桥达也的脸部确实出现了变化:原本厚实的下唇部中央变得凹陷,整个嘴型似乎向横向拉长了;同时鼻尖确实小了许多,鼻翼的突起也几乎消失。
从正面的对比图来看:
唇形的变化是最为明显的,原本厚实且短小的下唇变得更薄,而且嘴型向两侧扩张了许多。鼻梁中段做了填充,而且鼻尖部分变得更小。
完成这一切后,他用医用纱布将自己包扎好,戴上了口罩后,匆匆离开了医院,踏上了北陆新干线的列车,就此开始了自己正式的逃亡生涯。
市桥达也最初的想法,是想尽可能地远离东京,找到一个可以自己隐居的地方。怀着这样的想法,他最初的目的地便是距离东京最近的丛林 —— 群马县。
群马之所以会成为市桥达也的第一个目的地,与群马的自然环境是分不开的:群马距离东京仅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县内山川分布众多,自然物产丰富。对于想要找个地方隐居的他来说,只要能够获得淡水和食物,那么就可以长期地维持下去。然而,此时如惊弓之鸟的达也,却因为一件小事而改变了主意。
在新干线列车上,经常有推着货车穿梭在各个车厢中的售货员。因为几乎一个上午没吃东西,肚子有些饿了的市桥达也叫住了走过身边的列车售货员,买了一个面包后,又让她拿了一份《朝日新闻》给自己。然而当他翻开社会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照片印在了头条的位置上:「英国女教师被杀 重要嫌疑人在逃」。市桥达也万万没想到,这起案子会这么快便登上报纸。他在座位上悄悄大量列车上的其他乘客,发现他们差不多也都拿着当天的报纸在翻看。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涌上了市桥达也的心头,他想到如果继续在这辆列车上待下去的话,很可能就会被其他乘客所怀疑。再想到自己如果真的找了个山村藏起来的话,作为一个外来的年轻人,自然会引起当地的村民的议论,这样一来反而会更加容易暴露。
思前想后之后,市桥达也趁着列车到达埼玉县熊谷站的间隙,拎起包就跑下了车。
在熊谷站前的荒川公园里,市桥达也躺在草坪上想了很久。对他来说,似乎所有未来的可能性都已经消失了,留给他的只有隐姓埋名地生活这一条路。而想要隐姓埋名的话,也就意味着他将不能拥有银行账户,不能有驾照,不能坐飞机去国外,不能去医院就医,甚至连手机都不能用。这样的人在日本,只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市桥达也想要试试看。为了避人耳目,他确定了自己下一站的目的地:本州岛最北端的青森。然而此时,他身上的钱已经不够买去往青森的新干线车票了。为了前往青森,他只好时而步行,时而借助偷来的自行车,时而在公路上搭便车,在乡野地区找到无人看守的车站,用蹭车的方式一段路一段路地前行。
4月1日,市桥达也到达了青森。就在他满心欢喜地准备就此隐藏下来,当一名流浪汉的这天夜里,青森下雪了。
几乎没有带来任何御寒衣物的市桥达也,在大雪中匆忙地寻找着可以熬过这个寒冷的夜晚的地方。在青森市的郊外,他偶然发现了当地农民用来培育香菇的温室大棚,于是他躲了进去,总算没有冻死在户外的漫天大雪里。第二天一早,他跺着几乎冻僵的双脚,慢慢走向青森的车站,想在那里找个咖啡馆暖暖身子。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后,他却发现邻座的男人去上厕所的时候,把钱包放在了座位上。于是他伺机走上前去,将那个钱包揣进了怀里,匆匆离开了咖啡店。
也许是运气真的不错,钱包中有约20万元的现金。
拿着这笔钱,市桥达也买了车票。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大阪的西成。
大阪西成是个什么地方呢?
如果你问关西人,十有八九他们会回答你:那里是一个不像日本的地方。确实如此,2017年的4月份,我也特意去西成走了一圈,感觉非常不一般。
西成最出名的三样东西是:棚户、赃物、暴动。在这个地区几乎集中了全大阪市的流浪汉,他们将街道彻底改造成为了棚户区,每到周末都会在这里开办售卖赃物的集市,而且几乎每隔几年,当地的流浪汉就会与警方发生冲突,在街头进行暴动。
这里是一片彻头彻尾的无法地带,由于流浪汉们自发组织了保卫地盘的行动,当地警方只能尽力与这些流浪汉保持着平衡状态。打个比方来说的话,这里就是大阪的「九龙城寨」。
(因为这一地区的治安确实非常糟糕,我完全不建议读者们前往这一地区,尤其是一、两个好奇的女孩子,千万不要贸然闯入这一地区,更不要尝试举起相机拍照。与日本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里的人都有着强烈的地盘意识,对外来者有着强烈的敌对感。我在街上逛了2个小时,三次被路上的人拦住问我来这里干嘛,还亲眼见到了两起街头斗殴,警察路过也基本上是视而不见的态度。)
而在这一地区,流浪汉们的主要收入,除了捡破烂、盗窃等等之外,还可以在当地志愿者的帮助之下,找到打零工的机会。这样的工作基本上都是最苦最累的体力活,但至少可以保证最基本的收入。
市桥达也也是通过之前从网上了解到的西成地区的情况,才决定前去试试看的。
4月6日,市桥达也到达了西成地区,在这里他向流浪汉群体中的老大打过招呼之后,得到了留在此地的许可。也就是这次机会,让市桥达也认识了一名在当地负责「业务派遣」的小头目,加藤。
加藤负责的事情,是在每天早晨从需要临时工的地方获取招工信息,再将这些信息分门别类,分配给适合的人:有些老人干不了体力活,便会分配到指挥工地现场交通、维持秩序的工作;有些人有腿部残疾,就会分配到粘纸盒、贴标签等不需要用腿的工作。而市桥达也找到加藤的时候,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不要跟人打交道。
然而在到达西成的第三天,市桥达也再度不辞而别。原因很简单,他在这片贫民窟的入口附近,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
市桥达也此时的心情,大概是感到自己已经被逼入绝境了。他也许曾经后悔过自己在3月26日的所作所为,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尽管他曾经想过寻死,甚至想带着女朋友一起死,但归根结底,他这样想的唯一原因其实是自己惧怕死亡,不敢独自面对自杀,或是被警方逮捕后可能面临的死刑。在这样痛苦的心态里,市桥达也的精神开始出现了混乱,他甚至想过去「四国遍路」,参拜完一百多家寺庙后,观世音菩萨就会将已经死去的林赛复活,生活就会回到原来的道路上来。
就这样,市桥达也从大阪出发,来到了四国这片从未踏上过的土地。
四国地区的人口稀疏,而且基本都集中在岛的沿岸地区。岛中部是一片山地,几乎无人居住。自古以来,四国岛对观世音菩萨的信仰就十分深厚,岛上的大部分寺庙中都供奉着菩萨像。这样的寺庙总共有110多间,于是在当地的信众中,就流行起徒步参拜所有的这些供奉着观世音菩萨的寺庙的活动,被称为「遍路」,其形式非常类似于欧洲西班牙北部的朝圣之旅。
市桥达也就这样,在四国度过了两周的时间,每天赶路、拜佛,晚上就在沙滩上露营。饿了渴了的时候,遍路巡礼的路边上,都有免费向参拜者提供食物和饮料的小店。市桥达也度过了这样的两周时间,4月30日,他终于从德岛走到了高知市。
高知市是四国岛上最大的城市之一,但人口也只有33万人。市桥达也到达这里的时候,恰逢当地在准备5月5日的儿童节庆祝活动。为了避开街上的人群,市桥达也来到了高知市立图书馆,想在这里打发一下时间。他随手从阅览室的书架上拿起了一本画册,名字叫《日本的无人岛》。翻着翻着,一个想法在达也的脑中成型了:
为什么不找个无人岛住下去呢?
市桥达也想到了以前看过的《荒岛生存》纪录片,里面介绍了各种在荒岛上求生的方法:住处可以利用山洞或是用林木、宽阔的树叶搭建,饮水可以寻找岛上的泉水,或是积攒雨水来获得,食物靠捕鱼、采果就可以完成。于是,他便开始在这本画册上物色起容易到达,同时自然环境不至于太恶劣的无人岛来。
不久,一个叫做「奥哈岛」的地方,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奥哈岛,位于冲绳最南部的久米岛旁边,面积0.37平方公里。60年代时岛上曾经有130多名居民,但由于台风时常过境,房屋修缮困难等等原因,所有的居民都先后搬迁至冲绳本岛,目前岛上已经无人居住,只有当时留下的几处水泥砖瓦结构的废屋。岛上曾经广泛种植甘蔗,但由于居民的撤离,目前已经荒废。
经历过青森4月份的大雪之后,市桥达也对于寒冷有了深刻的认识。于是,这个位于冲绳,气候温暖的小岛,立即就成为了他开始隐居生活的新希望。
想到这里,市桥达也没有犹豫,他从高知坐巴士来到了松山市,在这里坐船前往九州,踏上了前往这片心中的乐园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