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公众号“DrWhy”
乳腺癌并不是女性的“专属疾病”。尽管男性发病率大约只有十万分之一,但一项来自 JAMA Oncology 的最新调查显示,2004-2014 年间美国男性乳腺癌患者的总生存率为 45.8%,明显低于女性的 60.4% 。是时候关心一下男同胞了。
威廉·凯斯利(William Caisley)在退休前曾是美国巡回法院的一位法官。他酷爱运动,最喜欢游泳,每周能游 4 英里。得益于此,他的身体状况一直都非常好。
只是在 67 岁这一年的春天,一次体检打破了他和妻子玛丽(Mary)的平静生活,让他走上了漫长的抗癌之路[1]。他患上的是一种在男性中很罕见但在女性中却很常见的癌症——乳腺癌。
体检时的意外发现
2006 年的春天,威廉像往年一样去做体检。在一系列检查之后,威廉坐到了迈克尔医生面前,医生告诉他体检结果一切正常,并询问他有没有感觉自己身体哪里不舒服。
威廉想了一下回答,除了左侧乳头下方有一个小肿块外,其他一切正常。
触诊过后,迈克尔医生很乐观地告诉威廉:不用担心,男人一般是不会得乳腺癌的。但安全起见,迈克尔医生还是建议他做个超声检测。
这一检测,结果似乎很不妙。尽管还不能断定威廉得了乳腺癌,但是迈克尔医生建议威廉最好是把那个小肿块做手术切了去。
威廉有点不敢相信,所以他又去咨询了一位外科医生理查德。这位医生在触诊时,也能明显感觉到肿块。跟体检时医生给出的答复一样,理查德也让威廉放宽心,同时建议在门诊做个小手术切除肿块。
威廉一听是门诊手术,不用住院,便欣然同意了。
2006 年 7 月 3 日,美国独立日这一天,在理查德医生的帮助下,威廉做了手术,切除了他左侧乳头下的肿块。
不得不说,威廉真是个玩心很重的老爷爷。手术结束后,他非但没有回家休养,还不顾妻子的阻拦和医生的建议,缠着绷带如约去参加了在一位律师朋友家举行的独立日聚会。
可是,接下来的病理结果却让威廉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理查德医生告诉威廉,病理结果显示切除的肿块是恶性的,也就是说他得了乳腺癌。
十万分之一的“大奖”
“为什么是我?!”威廉在确诊乳腺癌后曾这样问自己[2]。
要知道,在美国大约 111 个乳腺癌患者中才有 1 个男性患者。即使是近些年来男性乳腺癌的发病率比以往升高了不少,但美国 2011 年的男性乳腺癌发病率也不过是 1.43/10 万[3]。
怎么就中了这十万分之一的“大奖”呢?威廉心有不甘。
理查德医生还告诉威廉,在门诊手术时,肿瘤边缘切除得不太完整,建议他最好采取左侧改良乳房切除术及前哨淋巴结清扫术。
在自己左胸上划个大口子?那么注重形象的威廉怎么能轻易同意呢。而且他自认为身体很健康,所以他一开始拒绝了乳房切除术,只是同意了采取前哨淋巴结清扫术。
好消息是,威廉的乳腺癌没有淋巴结转移。
再后来,威廉又咨询了芝加哥的格拉迪沙尔医生。这位医生也赞同理查德医生的建议,认为像威廉这种情况,最好进行左侧改良乳房切除术。他还很热心地向威廉推荐了另一位医生,那位医生也建议他赶紧做乳房切除术。
既然好几位医生都给出了相同的建议,威廉觉得自己不能再一意孤行了。他找到理查德医生将左侧乳房切除了,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可此时,威廉又疯狂了一把。他请求理查德医生把引流管移除并把绷带弄小些。理查德医生起初并不同意,但在威廉软磨硬泡下还是照做了。
于是,威廉又带着妻子跑到了密歇根州度假去了。在密歇根湖畔钓鱼、航行、游泳,体验了一次非常不错的度假疗养。
最“闪亮”的人
在格拉迪沙尔医生的建议下,威廉把自己的肿瘤组织送去实验室做了检测。检测结果显示,威廉携带 BRCA2 基因突变,一种常见的乳腺癌风险因素。这不但跟威廉的乳腺癌有关,在威廉确诊乳腺癌之后的第 8 年,他 37 岁的女儿也确诊了乳腺癌。检测结果显示,他女儿也携带 BRCA2 基因突变。所以,作为一名乳腺癌幸存者,威廉极力呼吁有 BRCA2 基因突变家族史的人定期检查,不论男女。
美国 NCCN 指南推荐携带 BRCA 基因突变的男性应学会乳房自检,并在 35 岁(携带BRCA1 基因突变者)或 45 岁(携带 BRCA2 基因突变者)开始,每年进行乳腺临床检查,同时考虑前列腺癌筛查[3]。
综合实验室各项检测结果,医生建议威廉采取化疗。
当威廉度假回来后,他就开始了化疗。每隔两周输液四次,每次输液大约需要 3 个小时。其中的一种化疗药是多西他赛,这让威廉开始脱发。
在化疗期间,威廉还要忙着参加一场婚礼。那是一个周五晚上,威廉参加婚礼彩排时,头发和胡须还是好好的,但是到家后就发现头发和胡子开始脱落了。周六一早,威廉索性把残存的那一点胡子和头发都剃光了。当天下午威廉再去参加婚礼彩排时,新郎和新娘都认不出他来了,威廉多少有点尴尬。就这样,他顶着明晃晃的光头参加完了他们的婚礼。
然而,脱发还不是最糟糕的。随着化疗的进行,威廉的免疫力也开始下降,他开始发高烧、住院治疗。由于找不到感染的原因,医生只好放弃了化疗。
在这之后,威廉又开始了 5 年的内分泌疗法,每日服用他莫昔芬。医生提醒他内分泌疗法可能会出现潮热等副作用。幸运地是,威廉没有出现潮热。他只是像别人每日服用维生素片那样,“勤勤恳恳”地服用他莫昔芬。
前文提到过,威廉是个游泳爱好者。在乳房切除术一年后,威廉又在两位医生的帮助下,进行了乳房重建术。这让他的左右胸部看起来差不多,所以他在穿上泳衣时就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又可以开心地游泳了。
在众多医生的帮助下,威廉在确诊乳腺癌后“健康”地过着自己的晚年生活。去年 12 月 19 日是威廉 79 岁生日,美国男性乳腺癌联盟还专门为他发了条推特[4]。
患上乳腺癌的威廉是很不幸的,但他又是幸运的,毕竟像他这么早发现早治疗的男性乳腺癌患者并不多。
男性乳腺癌小科普
也许你会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胸部平平的男性也会得乳腺癌呢?
原来,在人类胚胎发育的第四周,不论男女,在腋窝和腹股沟之间都会长出两条乳嵴(mammary crests),人类的乳房就是在此基础上发育而来的。
在第 6 周时,乳嵴退化、乳头出现。也是在此时,男女开始显现出差别。男性由于 Y 染色体的存在,睾酮开始发挥作用,胎儿开始长出男性的性器官,而乳房的发育停止,但却保留了乳头和乳腺[5]。所以,男性乳腺癌是有其解剖结构基础的。
除了上文提到的 BRCA 基因突变外,辐射暴露也被认为是男性乳腺癌的风险因素。
一个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日本长崎和广岛原子弹爆炸后,暴露于电离辐射的男性,乳腺癌发病率明显升高。
2005 年,研究者分析了约 4.6 万名日本男性在 1958 到 1998 年的健康数据。结果发现,未暴露于电离辐射的男性的乳腺癌发病率约为 0.5/10 万人年,而暴露于电离辐射的男性乳腺癌发病率高达 1.8/10 万人年[6]。
此外,还有一些特别的男性,即克氏综合征(Klinefelter’s syndrome)患者,他们的性染色体为 XXY。由于性腺机能减退、睾酮水平低下,他们患乳腺癌的风险也比一般男性高[3]。
男性乳腺癌与女性乳腺癌在病理学特征上,也存在一些差别。
比如,大约只有 10% 的男性乳腺癌为原位导管癌。虽然小叶癌占女性浸润性乳腺癌的约 12%,但这种亚型在男性乳腺癌中仅占 1% 左右[3]。
研究者分析了 1483 名男性乳腺癌患者的样本发现,99% 的肿瘤为雌激素阳性(ER+),82% 为黄体酮受体阳性(PR+),97% 为雄激素受体阳性(AR+)。只有 9% 的肿瘤为 HER2+ 阳性[3]。
尽管男性不容易患乳腺癌,但是一旦患上乳腺癌,其死亡率往往要比女性乳腺癌的死亡率高。
这主要是由于公众对于男性乳腺癌的认知较低,再加上缺乏筛查项目,男性乳腺癌患者在确诊乳腺癌时,往往是晚期并且已经转移到其他器官了。
男性乳腺癌还面临着治疗的窘境——其治疗方法的改进靠的是女性乳腺患者临床试验结果的外推。因为,目前还没有专门针对男性乳腺癌患者开展的治疗方法的随机试验[3]。
未来乳腺癌治疗的研究需要向更多的男性患者开放,以建立支持男性乳腺癌治疗的证据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