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伯格的450亿美元捐款 你们想错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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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多主流的媒体质疑，让所有人关注点都在扎克伯格是否在通过捐赠避税上，实际上，这是一场混淆了重点的舆论战，他的确不为“避税”，而真正的重点更在于，450亿美元（约合2887.25亿元人民币）和慈善的关系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大。

　　毫无疑问，互联网新贵们在30岁开始做慈善，而不是“老钱”们的60岁或者80岁，对资金用途要有更多的控制，对自己公司也不希望失去权力。出于这种考虑，扎克伯格设立了有限责任公司，而不是慈善基金。

　　但需要知道的，即便按照扎克伯格所承诺，股票资产注入名下的有限责任公司，他只是将钱从左边口袋放到右边口袋，除非这笔钱花在了慈善领域；而传统慈善捐赠在资金进入基金会那一刻，资金和捐赠者就切断了所有权关系。

　　无需借此怀疑这名31岁富豪的推动社会进步的动机，这不是一种“捐赠”，就此认为扎克伯格捐出450亿美元的看法并不正确。你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新慈善，但你需要看到它和传统慈善的差异以及隐忧。

　　的确没有逃税，因为只是“转移”而非“捐赠”

　　在Facebook的CEO扎克伯格宣布在以后将捐出所持有的99%的Facebook股份后，包括《纽约时报》、《福布斯》以及彭博社在内的主流媒体都在质疑他借捐款逃避高额税务。《扎克伯格的利他主义是怎样帮助自己的？》——这是《纽约时报》的文章标题。

　　这名CEO不得不再次在自己Facebook主页上刊登文章回应质疑，“采用有限责任公司，而非传统基金的模式，我们在将股票转移到Chan Zuckerberg Initiative时不会享受税收优惠，但却能够更加灵活高效地执行我们的使命。”

　　而在12月3日扎克伯格第一次宣布此事时，也是在自己Facebook主页上。在那封写给自己初生女儿的公开信，先是表示他和妻子未来将致力于推动医疗以及社会平等，而在信的末尾，它宣布在有生之年将给出他们所持有的99%的Facebook的股份。是的，他用的词语是“给”。重要的事，在Facebook向证券机构递交的文件上显示，夫妇俩未来会用这笔钱设立一个有限责任公司（下称LLC.）去推动这些事业。

　　在众媒体倒戈之前，媒体和公众都将这些信息解读为扎克伯格捐出了或者将要捐出价值450亿美元的股票。

　　“在一个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不能定义为是慈善。”Wei Shao是Atherton Lane的资产管理经理，这家位于沙丘路上的资产管理公司帮许多硅谷互联网新贵打理他们的财产，包括将一部分钱用于慈善投入。

　　传统慈善捐赠，捐赠者在捐赠时就放弃了财产的所有权。在Wei Shao看来，真正的慈善是应该以基金会的形式来出现，“最常见的慈善做法是用钱设立某个慈善基金会，而这笔钱在进入基金会那一刻就不属于这个人了，这个钱就是属于基金会的财产，它也就是说从你的收入跟你的资产当中扣除了。”据Wei Shao介绍，在这样情况下，根据美国相关税法，慈善捐赠能够抵消一部分税务。

　　而股票注入LLC.，财产仍然属于扎克伯格夫妇。这家LLC.所有者是扎克伯格夫妇，即便未来夫妇俩将股票注入或者现金注入这家公司，在财产所有权上仍然属于夫妇俩。“这笔财产并没有离开他，只是从左边口袋到了右边口袋，夫妇俩换了一个名字来持有这笔财产，他们依然是直接拥有者。”Wei Shao说。

　　由于在财产所有权上没有发生变化，更谈不上捐赠，所以也谈不上享受税收优惠，甚至是逃税。

　　相比传统慈善基金，LLC.未来对资金使用可以是多样的，可以用于政治游说，也可以用于新能源投资，或者是捐给传统慈善机构做慈善——在美国法律中，对于哪些是慈善机构可以做的事情有着严格的规定。

　　按照目前组织结构，未来的操作方法很有可能是扎克伯格将他一部分股票注入LLC，然后根据自己需要捐赠股票或者捐赠卖掉股票的现金，但经过这两个步骤，都不能将其算作捐赠，“要看这笔钱或者股票花在哪里，才能够决定这笔钱能不能算捐赠。”Wei Shao说。

　　“设立LLC重点不是为了避税，应该是为了更大的自主权。”纽约一名不愿具名的税务律师在接受界面新闻采访时对此也确认。

　　设立LLC.，为了控制权以及名声

　　“其实说实话，做这些事情，钱在LLC.名下跟他个人名下其实是没有差别的，只不过是说你把它放在这样一个特定的LLC.下面的话，公众影响力很大。”Wei Shao这样看待扎克伯格夫妇设立LLC.的动力。

　　“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为组织提供足够的灵活性，以便能够最好地完成工作——采用什么结构并不重要，”扎克伯格在第二封公开信中指出，“例如，我们的教育工作是通过非营利组织Startup：Education提供资金的，而最近宣布的Breakthrough Energy Coalition则会对清洁能源领域展开私有投资……”

　　传统慈善捐赠并非没有弊端。按照慈善捐赠传统做法，由于自己享受了税收减免等优惠，资金进入基金会那刻起就需要被监管，接下来资金流动方向极为有限，只能捐给合法的慈善机构，也就是非赢利机构，比如红十字会。而对于捐赠者而言，他们很难对这些慈善机构资金使用给出具体意见或者享有掌控权。

　　毫无疑问，LLC.结构能够获得更大的自由。他不仅能够投资任何盈利和非赢利机构，也可以用于政治游说——从扎克伯格写给女儿的公开信来看，他对于推动移民法的改革的期待，极有可能让他未来在这一领域使用资金。“他肯定是希望资金能够投向一些在慈善捐赠中受限制的盈利机构或者政治团体。”Wei Shao说。

　　LLC.结构也意味着更大控制权，如果是投向某家公司，“可以通过股权投资的方式，占有投资公司股份，对公司享有部分控制权。”上述税务律师指出。

　　很容易理解扎克伯格对于控制权的需求。相比老一代富豪，互联网新贵有更多想法，而在这些人当中，他又是极为突出的一个——在美国科技公司中，许多创始人因为不具备控股权，而在日后被资本或者公司其它管理层赶出局，扎克伯格在获得公司控制权上表现出了超出大多数人的能力。Facebook上市时采用的是双层股权架构，在这一架构下，扎克伯格通过持有超级投票权股份，通过少量持股就能够实现对公司的控制权。

　　而LLC.另一个重要的优势是能够保证他对于公司的控制权。在Facebook向SEC递交的文件能够看到，扎克伯格强调他在接下来三年时间内每年会卖掉不超过10亿美元的股票，而他在未来将继续担任这家公司的CEO。如果依照传统慈善捐赠，股票一旦进入慈善基金会就不再属于夫妇俩，LLC.则不一样，股份注入这一公司，所有权仍然属于夫妇俩。毫无疑问，这能够给扎克伯格保持对Facebook控制权上更大操作的空间。

　　能够避税只会是很小一部分

　　而外界一直质疑扎克伯格能够借捐赠来避税，实际上，能够避税的部分只会是很小的一部分。

　　就是未来他的财产转入LLC.后，捐赠向符合美国税法“503C”条款认可的慈善机构，这部分能够抵扣税款，“包括救世军组织、红十字会这些常见的机构。”Wei Shao说。

　　”我认为未来捐款可能是直接捐赠股票，而不是将股票卖掉后再捐赠给慈善机构。”Wei Shao解释说，如果是扎克伯格卖掉股票，他需要缴纳资本利得税等，“联邦层面需要缴纳15%的利得税，而州内需要缴纳10%左右，总共是25%左右，而如果是将股票捐赠给慈善机构，再由他们出售的话，慈善机构是免税的。”

　　无论如何，对于任何一个富豪做慈善，避税都不是重点，避税部分节省下的钱远远少于实际捐出去的部分。

　　从更年轻的时候开始做慈善

　　慈善大多数时候并不是年轻人的事情。相比那些靠传统行业富裕起来的人，在硅谷，由于互联网经济的发展，许多人在较为年轻时候就拥有了大笔财富，但他们对慈善考虑得并不多。

　　“新贵们做慈善的，年轻一辈的还是少一些，基本上在40岁以上才开始会比较有这种想法。”Wei Shao所在的资产管理公司主要帮助硅谷的富人打理资产，而从他接触的客户来看，“他们可能觉得已经较为稳定了，所以他可以把他感觉多的钱拿出来做慈善”。

　　“扎克伯格自己才31岁，他的人生还很长，他要不要现在就把他所有的钱捐出去？这是一个很现实的事情？”Wei Shao认为，对于想扎克伯格这个年纪的人，如果过早捐出大部分股票毫无疑问会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LLC.架构当然是一个好的选择，也能够保证这笔钱真正去实现他自己的想法。

　　而扎克伯格的做法或许对于年轻富豪具有借鉴意义，提供了一种新的路径——再很年轻的时候开始做慈善、做社会公益，推动政治游说促进社会平等，或者将资金用于新能源开发，但并不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

　　James Kwak是美国康乃迪克州大学法律学院的副教授，他最近在一篇博客中表达了对扎克伯格这种“新慈善方式”的担忧，这种承诺式的慈善，什么时候做以及怎样做都由捐赠者自己决定，他担心资金只更多用在政治游说和捐赠者感兴趣的领域，他更担忧有更多人跟风这种形式，而放弃以往那种“不可撤销”或者说“不能反悔”式的捐赠。

　　从承诺的金额来计算，扎克伯格450亿美元甚至超过盖茨基金在2014年时的规模——413亿美元（约合2649.85亿元人民币）。而相比那笔不再属于盖茨夫妇的资金，扎克伯格夫妇这笔钱何时以及到底用多少在慈善事业上还得由他们自己决定，“也许哪天Facebook股票价格下降，他们那段时间可能就不会出售太多股票，但像他这么一个公众人物，如果说他说了但是又做不到这个后果会非常严重。”Wei Shao认为，不必过度质疑，但也不必过于乐观这笔承诺式的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