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刘家昌第一次公开说被人设了局是在一档与台湾狂人李敖一起的电视访谈节目中,刘家昌清楚地回忆起当年如何被李敖学长骗去了人生的第一辆私家车。那时候的刘家昌在音乐上已小有成就,蠢蠢欲动之下有了涉足电影的想法。就在这个前后,由于与李敖同在文化圈,年龄相仿,趣味相投(都喜欢美女),两人走得比较热络。有一天,李敖打电话约刘家昌,说有个凯子,我们去玩他一把牌,赢点小钱。刘家昌屁颠屁颠地就去了,谁曾想一夜梭哈下来,第二天刘家昌输了个精光,当他头晕脑胀,不得不将手中的车钥匙交给李敖时,刘家昌忍不住问李敖:“谁是凯子?”李敖狡黠地说:“就是你!”就这样,刘家昌莫名其妙地输掉了他人生的第一辆车。
李敖当年是台湾颇受国学大师胡适先生赏识的青年才俊,刘家昌找到李敖做自己导演的第一部电影的制作人,就是看中了李敖的名气。但李敖不仅学富五车,他对赌博这门国人热衷的学问其掌控能力也是了得。多年后,李敖回忆他与刘家昌的这次合作时说:“我们当时真是没什么钱,但是我们就是有办法请到台湾当时的大咖司蒋光超、孙越他们来担纲主角。”他俩以高出艺人身价的合约签下了这批大咖司,让艺人们面上有光,但他们却有办法在牌桌上将演出费给赢回来,相当于蒋光超他们是免费或低薪替刘家昌他们出演的。按说,这样的生意能不赚钱吗?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俩的赌场技术煞是了得,尤其是李敖,要知道,刘家昌“鬼才”的智商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可碰到李敖,他还是栽了。
但刘家昌触电的处女作却让他倾家荡产,原因还是李敖。李敖当时因过激言论和政治倾向早就成了国民党当局的眼中钉、肉中刺,当刘家昌把他导演的处女作提交台湾新闻局时,他的这部电影立马被没收了。据说当时新闻局在一般情况下即使作品没通过审查,也会将电影母带退回制作人,但当他们看到制片人是李敖时,不但没通过审查,连本子带胶卷,二话不说全部给没收了。就这样,刘家昌电影处女作真的落得个血本无回。这回是被谁设了局?
还有一次刘家昌说自己被设局,是说前妻江青。刘家昌的爱情和婚姻都很狗血,也很疯狂。他前后两任妻子都是台湾影视圈红极一时的漂亮大明星。
刘家昌娶第一任妻子江青时年仅二十六岁,那时刘家昌虽因音乐制作崭露头角,但仍穷困潦倒,而江青已经是台湾国联电影公司的当家花旦了。江青看重他的才气,在闺蜜甄珍的撮合下,当红的江青下嫁了。可好景不长,这段婚姻仅仅维系了四年就不欢而散,尽管他们共育爱子,也未能挽回这段姻缘。
刘家昌后来爆料很狗血,说与第二任妻子甄珍相识时,两人分别只有二十二岁和十六岁,当时刘家昌以侨生身份在台湾政治大学半工半读,晚上在酒吧驻唱,因而与甄珍相识,随后展开爱情攻势。负责鸿雁传情的正是与甄珍在同一家电影公司共事的江青。只是甄珍年龄太小,真的是年少时不懂爱情,而江青却偏偏爱才。一来二去,刘家昌和江青好上了。而刘家昌始终觉得是被江青设局骗上手的。明明追的是甄珍,可后来娶的却是江青。从这段感情来说,江青的付出相对要大一些,毕竟嫁给刘家昌时,她也不过二十出头,而且正在事业上升期。四年后离异,江青说刘家昌捏造了她与林翰祥的绯闻来混淆视听,谁被谁设了局还真不好说。
刘家昌的第二段婚姻娶的是琼女郎甄珍。甄珍本名章家甄,出身名门,在两千多名琼女郎的甄选中,十六岁的甄珍脱颖而出,成为林青霞出现前无人能撼动的第一号琼女郎。甄珍的感情生活同样跌宕起伏,她与刘家昌初识时不过一十六岁,对爱情还真是少不更事,但1971年她与谢贤合作《缇萦》时,已经是二十五岁的熟女了。她坦言谢贤是她的第一任男友,而且相识多年。在谢贤的猛烈攻势下,甄珍与谢贤在香港公证结婚,轰动一时(甄珍原以为是秘婚,可能是谢贤一手操作的吧,第二天就大白于众了,甄珍可是当时影坛大明星)。这个谢贤就是后来谢霆锋他爸。谢贤每每提起这段婚姻时,风流一世的老男人还会动情地说他对甄珍的爱情是纯真的,因而刘家昌和甄珍伤他最甚。
甄珍与谢贤结婚时,刘家昌已早一年与江青解除了婚约。甄珍与谢贤的婚姻丝毫不影响刘家昌追求甄珍的脚步。甄珍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甄珍去游泳,他就去游泳,甄珍住酒店,他也在附近住宿……满世界乱追,十分高调,全然不顾谢贤的感受。果然,在一次刘家昌追随甄珍去日本时,被狗仔队挖掘成两人日本密会,回来后,甄珍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之后两人婚姻进入冷战,而刘家昌没事就抱着他的吉他为甄珍唱《为何不回头》,一心想把这件事坐实。谢贤忍无可忍,与甄珍终于也劳燕分飞了。这次又是谁被谁设了局?谁爱谁疯狂,从后来谢霆锋与张柏芝的狗血撕逼大战可以窥见一二。
甄珍与刘家昌于1978年在拉斯维加斯结婚,之后退出影坛,成为相夫教子的家政主妇,定居在洛杉矶。谷名伦事件后,刘家昌也移居美国,随后淡出了80年代的演艺圈,留给港台的是他两千多首脍炙人口的影视歌曲及其他作品,包括一百多部电影电视。因他的作品而走红的歌星不计其数:邓丽君、凤飞飞、刘文正、费玉清、珍妮……他的影响力曾垄断台湾歌坛二十多年。
刘家昌后来被外界关注是2000年陈水扁当政后他被民进党“追杀”,即掏空党产案。台北地检署指控刘家昌夫妇在1999年涉嫌掏空华夏、光华及启圣等公司增资款高达六亿元新台币,十次传唤、拘提未到,于2006年底对两人发布通缉令,通缉时效至2017年12月25日。
李敖曾多次讽刺刘家昌是叛徒。刘家昌电影处女作被国民党没收后不久,李敖去坐了牢(因其过激政治言论,并非因为电影),而刘家昌转而开始了与国民党当局的合作。1972年,刘家昌凭借《晚秋》一片走红,成为著名的快手导演。其后又与国民党所属的中视公司等多次合作,终于打下了“刘派电影”的江山。另外他的《梅花》、《中华民国颂》、《国家》、《我是中国人》等歌曲无不表达了他对中华民国的热爱。至于是否参与了掏空党产,李敖曾嘲笑说:“保不定当中有黑吃黑呢!”而刘家昌则公开申明:自己既不是国民党党员,党产案中也自始至终没有他的名字,一个党外人士是如何掏空国民党党产的呢?
刘家昌以2009年举办个人告别演唱会回台湾未被当局刑拘来清白自己的罪名。刘家昌说:“我是特意在香港演唱会前回台湾的,我不能让我的歌迷认为我是个通缉犯。”实际上,这时执掌台湾的已经是马英九了。而据说,甄珍也是付出了三百万台币的保释金,才保证了刘家昌第一场巡回演唱会在香港的如期进行。这又是被谁设了局?
更为狗血的还在后头。2015年刘家昌在香港诉请离婚,告甄珍拿了他20个亿却连个生活费都不给。但甄珍却说两人早在儿子出生一年后就离婚了,2013年刘家昌在美国的告诉也以刘家昌的败诉收场。刘家昌常年嗜赌成性,又哪来的20亿呢?真是大开眼界,他俩可是在人前人后扮演了二十八年的恩爱夫妻,据说甄珍是护子心切,为的是老刘老是呛小刘。可刘家昌个人巡回演唱会时父子还深情同台互挺,2011年刘家昌更是为了小儿子刘子千一手包装了《念你》而让出道几年一直半红不紫的小儿子唱响华语歌坛,当儿子被攻击为公鸭嗓时,老刘还指责是盗版压缩使得儿子声音失真,可我听了父子同台的那段演唱,小子还真不如乃父。谁曾想发生这样的家庭变故,不知又是被谁设了局,刘家昌有苦说不出,却在2016年末推出个人访谈系列《刘家昌开口》,一共十二集。
当然,刘家昌吸引我的绝不是这些狗血,他才华横溢,性格乖张,影视乐三栖,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李敖曾指责他是台湾的逃兵,可他对台湾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他最美好的年华奉献在台湾,他最真挚的感情根植在台湾,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表现的是台湾,他的热血、他的眼泪、他的种种酸甜苦辣,都抛洒在了这片土地上……《刘家昌开口》试图表达他心中的淤积之气,更是想展示他的中国情怀。他对国、民两党的党争深恶痛绝,他对时下台湾的去中国化痛心疾首,他对去中国化的台湾下一代教育忧心忡忡……当刘家昌个人告别巡回演唱到台北小巨蛋,绿营要他不唱《我是中国人》时,他严词拒绝。他曾是韩国侨民,深深懂得祖国对海外华人华侨的分量。他说:“我的《梅花》是巍巍的大中华,我的《中华民国颂》是青海的草原,喜马拉雅山。我是中国种,我是中国人!”他把最后一个作品留在了大陆,他隐居江西龙虎山,潜心打造华泉艺术小村。
《李敖有话说》的李敖已经开不了口了,因为病重;《刘家昌开口》的刘家昌虽然说了话,却仍是道不明其中的恩怨曲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看来“鬼才”刘家昌还得在真学问上多下功夫。(七合于2018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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